【短篇】Kiss, Hug & Family

圣诞贺文

山治亲情向。




阿金在傍晚六时把山治约出来,后者不甚愉悦地以指关节敲着酒吧的玻璃桌,眼刀扔过去要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听你的话重新开始,”金盆洗手的黑道小混混纠结地把手指缠在一起,不大敢抬头看着山治。“所以我就搞投资……”

话没说完,眼前的金发男子发出恼怒烦燥的咕哝,一瞬间明白了他叫他出来是为了什么,“我他妈不借!”

 

换作以前的阿金他会紧蹙眉头从腰间掏出枪碰了胆敢对他恶言相向的任何人,但是如今山治是他所在部门的组长,所以他仅仅是把头拉得更低,如果他有耳朵,那它们会贴着他的头发。

“山治先生,我保证下次不会了。”眼见山治又要说什么,他赶忙献殷勤地给他斟酒,挂上一个他认为最友善的笑容,“前几次真的成功了,我赚了五万,他说了我要是这次能拿出十万,他能帮我投资一个更大的项目。我只需要再凑个五万。”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组长,他唯一的朋友。阿金知道自己不可理喻,山治先生对他施予的帮助可不是一星半点,他理应满足不再烦他,但是他也很渴望这种需要朋友的感觉。

 

山治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杯子的酒喝也没喝推回阿金的方向。阿金的肩膀也耷拉下来了,眼里满是委屈无助。老天,山治叹气道,这真是第一次认识时全身竖起尖刺,一举一动尽是戾气的男人吗?

另一边,阿金还在做着心里安慰,他觉得借钱是没戏唱了,只能遗憾地把投资的事情划出脑袋。没事,钱可以慢慢赚,欠山治的也可以慢慢还。打定主意之后,他振奋精神准备和山治再喝几杯,后者却一个手势婉拒了他。

 

“今晚有计划吗?”

 

六点的酒吧是刚开张的冷清,但是这话还是勾起了前几年的回忆。当时他还是提着棒子和手枪的黑道一部分,委身在最黑暗最肮脏的角落,饱暖之后用这句话向女孩子约炮。当然,他也很早没做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摆手,把山治当作严格的父母那般笃定道:“没,我没在干以前的勾当了。”

 

山治又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没有。就算你没有,也不管我的事好吗。”他把一张钞票压在杯垫下,向他招招手示意阿金跟上。“搭把手吧。顺便一说,你笑起来就像个咧嘴的大鲨鱼。”

 

阿金刚勾起的嘴角又往下跌了。

 

他们走上街,山治冻得通红的鼻尖埋在围巾里,软软的金发在冷风下摇动。大街上有小孩子拉着父母的手兴致勃勃地叙述着故事,他的爸爸妈妈手臂往上一拉把小孩儿整个提起来跃上了稍高一级的台阶,小孩兴奋地哇哇大叫。他好像在说着白雪公主,或者圣诞老公公,太远了阿金听的不是很清。

啊,圣诞。他怎么忘了呢?一片鹅毛绒的雪片落在他的耳朵,他颤了一下。

 

他们买了很多食材,不是阿金常吃的那种油腻腻的现成食品,他两只手提着的袋子装满了意大利面、西洋菜、马铃薯和一些他认得出又认不出的小东西,大部分绿油油的,就像公司另外一个部门的路痴工作狂。

 

山治没有叫车,闲适的气氛让阿金也不再显得拘谨。“我不知道山治先生你结婚了。”

 

“那是因为我没有。”山治用看白痴的眼神斜睨着阿金。

 

“可是你买了很多东西,你妈妈或者姐姐妹妹要为你煮圣诞餐吗?”

 

“有人规定女士小姐们才能做菜吗?”

 

那倒是没有,阿金惊奇地盯着手上的两大袋子,“山治先生,你实在太全能了,嫁给我吧。”

 

“去死。”山治向他晃了个中指,一脚踢向他的屁股。阿金踉跄了几步,在山治威胁的目光下没敢把那两袋子跌到地上。

 

他们到山治的家的时候,天色也暗下来了。能帮到山治对于阿金来说还是个不错的体验,他觉得自己在渐渐地适应没有枪弹子和鲜血的生活,活着的目的不再是为了活着,而是为了朋友还是理想、工作什么的。这很奇怪,但他对明天充满憧憬。

 

他没踩进玄关,把那两大袋子放到地上就想告别山治回家。

 

“你到都到了,进来。”山治不容置喙地指挥道。他摘下了水蓝色的围巾,背对着暖洋洋的灯光。山治的家很温暖,暖气很足,灯光是暖黄色的,玄关摆着的兔子拖鞋裹着山治赤裸的脚丫子。老天啊,阿金踩进一步,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老天啊,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胆敢踏步到格格不入的空间。他们提着袋子进到厨房,流理台前金发的女人微屈着后背转过身来。

 

山治的目光很快吸引过去了,他让阿金把东西全放到桌上,长腿三两下迈到金发女人面前,双手接过她手上的两杯热可可,任由女人抱住他的肩膀揉了揉他的头发,喃喃一句我回来了。

 

“哎呀,这就是阿金。”得到山治的点头后,她的笑容更大了。“平常麻烦你照顾山治了。我是她的妈妈,你叫我索拉就好。”索拉笑起来,眼角挤出来的纹路让她看起来更加慈善。她的样貌就像老了的山治,只是轮廓更加柔和,笑容和眼睛更加柔软。

 

“不,我才麻烦你儿子照顾了。”他屈身鞠了个躬,这还是前不久罗宾教他的礼数。

 

“山治,你还说他很粗鲁呢,明明是可爱又多礼的孩子。”

 

“别被他骗了。”山治背对着他们整理买回来的食材。他默许了阿金和索拉在饭桌上谈着工作和生活,自己忙活着偶尔插上几句话。阿金越说越快活,手势和肢体动作都用上了,还肆无忌惮地评论山治有多偏袒女性员工和多爱压榨男性员工,他知道索拉会袒护他不被山治一脚踢飞。山治忍无可忍把阿金赶走的时候,他的妈妈爽朗地大笑,提醒山治记得喝完可可也跟着阿金的脚步到客厅听八卦去了。

 

七点半的时候,玄关处传来一点声响。阿金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他几乎就想掏出什么,直到一个和索拉有相似轮廓的粉发女人探出头来。她的眼睛瞟向阿金的时候只是挑了挑眉,“山治的男朋友吗?”

 

“我听到了,该死的蕾玖!”厨房那边传来山治的怒吼,蕾玖狡诈地笑着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就像每个喜欢恶作剧弟弟的姐姐一样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满足。她接受了索拉的拥抱和吻,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抱起手臂。

 

“让我猜猜,头发不是绿色的,不是绿藻头;;没有长鼻子,不是乌索普,身体没有壮到像大猩猩,不是弗兰奇,没有随时随地爱包裹在长袖衣里,也不是罗。鉴于什么都爱吃的路飞和瘦到只有骨头的布鲁克来过,那你是阿金?”

 

阿金已经笑到喘不过气了,他等不及把这一长串的特征念给公司的人听。“是的,你好。”他勉强稳住气息时这么寒暄道。热可可很暖和,氛围很轻松,他想永远沉浸在这里。

 

晚餐很丰富,字面意义上的,并没有恭维。桌上有新鲜的沙拉、热水唰过的西洋菜、薄薄灰色的肉片,洋葱和鸡肉炖煮的汤头很清新,烤成蜜色的鸡香气扑鼻,还有绵软的马铃薯泥和香脆的薯条。完美的圣诞节晚宴!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火鸡吗?”

 

山治皱起了鼻子,“别提醒我火鸡。”

他的母亲笑道:“他恨火鸡。”

 

“因为上次解雇他的老板穿的就像个火鸡。”蕾玖晃了晃叉子解答道。

 

“那混蛋老板性骚扰维奥拉小姐,我真该把他的那一条踢断的。”

 

“他说的是男人胯下的第三条腿。”蕾玖勾起嘴角对着阿金说道,偷走了山治叉子上的肉片。“他糟糕盲目的骑士道永远都改正不过来。”

 

阿金道:“事实上尊重所有女性也挺好的,”他斟酌用词,考虑着要不要加上自己的观点,“但山治先生,你对男人太苛刻了,就好像女孩子做什么都对。我可不这么觉得,女人可以比男人狡诈得多,她们擅长用姣好得皮囊欺骗男人,骗骗钱骗骗信任,然后转眼间再投靠下一个男人。”他尊敬值得他尊敬的人,无论男女,他在道上混过的日子明白着告诉他,女人甚至可以比男人更加无情。他见得太多。

 

“你再胆敢说女士们的坏话,我就要把你赶出家门了。”山治用刀子指着他。

 

阿金知道他是认真的,他更紧地闭上嘴巴抓紧刀叉,阿金的家冷极了,他还不想回家。

 

索拉安静地观察着他们,摇摇头说道:“你放心,阿金,就算他赶你出去,我也会把你邀请回来。”

 

索拉是天使。阿金心里小小地欢呼。“虽然不是每个女人都很好,但你是最好的。”他发现自己还挺喜欢拍马屁后人们笑起来的模样。

 

“每个女人都是好的,她们背后有苦衷,我相信她们的眼泪。”山治不服气地眯起眼睛说道,汤头袅袅升起的白眼几乎遮住了他的细微的神情。

 

索拉拉开更大的笑容,仿佛他眼前的山治还是个小小圆圆的孩子,等着被哄被认同,她伸手过去拉住他摆在桌面的手掌,“那当然,大家都有各自坚持的理由,而你总是对自己这么苛刻。”

 

阿金有一瞬间觉得山治先生像个孩子那般撅起了嘴巴,但是他眨眨眼又都不在了。他们继续享用山治准备的晚餐,热腾腾的菜肴在暖洋洋的氛围里温度经久不散,阿金一开始还有些客气,但见到蕾玖和山治拼命抢菜的时候他也加入了这场混战,胜利的欢笑声和不服气的叹息回荡在小小的饭厅。阿金顺着抢菜的空隙望过去,见到索拉前面的小盘里堆满了各色菜式,全是山治和蕾玖添上去的。

 

索拉顺着他的视线对他微笑:“真热闹啊。”

 

他还记得山治说过他的笑容像只可恨的鲨鱼,不过他实在忍不住不回以微笑,“是的。”

 

客厅的小角落有一颗矮小的圣诞树,叶子上挂着山治、蕾玖和索拉的照片,树下是六盒礼物。蕾玖向他解释他们的圣诞节传统,给每一个家人买一份礼物。山治打开了蕾玖的礼物——一套限量版的厨房餐具,然后是索拉的一条手织的蔚蓝色围巾。蕾玖收到了山治的化妆盒和水粉色围巾。

阿金看着索拉为他的孩子们套上围巾,打趣地叫道:“不公平,我没有吗?”他算是一个不速之客,他也真没想真的要拿到什么圣诞礼物。

 

蕾玖斜睨了他一眼,笑得不怀好意。还没等阿金认出那抹笑背后的意味,她猛地拉过阿金的领子朝他的嘴啄了口,山治在一旁懊恼地翻了个白眼。阿金的领子被放开的时候震惊得说不出话,幸好他的肤色足够黑,要不然他会因为自己的脸红感到无地自容。他阿金可是黑道上名号让人闻风丧胆的鬼人,但是在这么一个家他因为蕾玖的吻而羞涩,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蕾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干了什么似的舔了舔嘴唇,她刚刚上了山治送她的唇膏,很满意地看到阿金的嘴唇沾上了一点粉色。

 

“不错的颜色,山治。”

 

山治转向阿金说道:“这家伙小时候就是个接吻狂魔,我警告过你了。”

 

蕾玖无辜地挑眉:“那是因为你小时候太可爱了,苹果般的脸蛋,一直是个最惹人爱的爱哭鬼。说起来,阿金,你要看他的照片吗?很可爱哦。”

 

“闭嘴!”恼羞成怒的山治想用围巾堵了蕾玖的嘴。

 

晚上十一点的钟敲响,阿金站起身准备告别山治一家回家。山治负责把他送到外头替他招的士,索拉在他跨出大门前说了声欢迎再来,他的心因为这句话咕嘟咕嘟地冒泡,仿佛整个人都沸腾了。他说不上来为什么,这是个很奇妙很美好的感觉。

 

“你的银行户口还是一样的吗?”山治点开烟倚靠在篱笆上这么问他。

 

阿金疑惑地点头:“怎么了?”

 

“你说的投资,你最好真的有十成把握他会翻倍涨,涨完了就要趁早退股,我下一次不会再帮你了。”

 

“当然。”阿金不可置信地叫道,声音有点太大了,他赶忙转低声量,“我保证,山治先生,我会把欠你的钱都还给你的。”他其实知道山治的梦想,开一间自己的餐厅,他这么多年都在努力存钱,前期因为帮助阿金把他打回最原点,阿金没有一天不因为阻碍了别人的梦想而懊悔难过。他也有梦想,很简单的梦想——体面地活着。这意味着人际关系、家庭和工作,他逐渐在适应了。然后,他想过,如果有一天山治先生真的开了自己的餐厅,他会辞职过去帮他的,打打下手什么都行。

 

他坐进车里,摆摆手向山治道别。“谢谢你,山治先生,今晚是我最美好的回忆。”

 

山治抬手示意他听到了,转身回去自己的家。阿金一直看着那个家直到拐弯,他在车上细细地数着有史以来收到的首三份圣诞礼物。

 

蕾玖的吻,索拉的欢迎再来。还有和山治先生的一段友谊。

 

 

 

 

 

山治关上门回到客厅,圣诞节的晚上总是温馨的电影夜,杂乱的零食和汽水,好像晚餐没喂饱他们似的。蕾玖招手让山治沉进沙发里,她抱着弟弟的头对着他的额头亲吻。

 

“所以接吻症到现在也还没好。”

 

“你不喜欢吗?”蕾玖抱着他的半条手臂,等到索拉来了才分开让妈妈坐在中间。

 

他们选了一部卡通电影——‘Arthur Christmas’,讲述一个人类如何骑上麋鹿佯装成圣诞老爷爷把礼物一一送去每个孩子的家。索拉笑着评论道:“我还记得你们小时候也问过我圣诞老爷爷是不是真的有一把白胡子。”

 

蕾玖说:“然后你告诉我们他有世界上最白的胡子,就像白雪,还可以洞悉人们的思想,送他们喜欢的礼物。可是我晚上故意不睡觉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爸爸。”

 

“是这么回事。”索拉的笑容更深了,“圣诞老爷爷送来了一张明信片,来自北海的明信片。他希望我们回家看看他。”

 

山治对此的回应是不屑地别开眼,“当初把我们丢出去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过要我们回来。”

 

“我们生来就是脆弱易碎的,不完美的,是家人完善了彼此,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原谅和爱。哪怕这种爱曾经伤害过你。”

 

“妈妈,那是你期盼的圣诞礼物?”

 

索拉握住他们的手说:“那是我们都期盼的圣诞礼物,团圆和快乐和无忧无虑。找一天回去吧。看看你们的爸爸,看看我剩下的孩子。”

 

他们更紧地相拥,山治在想这次他足够强大了,他会回去面对曾经让他心碎的家庭,保护妈妈和家人。但是,他只是叹气懊恼道:“妈妈,你太温柔会被欺负的。”

 

“我更希望你说我坚强地保持着自己的信仰,山治,而且你是我的孩子,你肯定遗传到了我的个性。也许在某个地方,你也因为希望‘保护’家人而发恼着,像个任性的孩子不停地哭。”

 

他们的脑袋勾画出那个场景,然后挤在小小的沙发笑着。

 

蕾玖说:“他是个爱哭鬼,他一定会哭的,把鼻子都哭红了,然后想办法把所有爱他拯救他的人都推走。”

 

“山治总是那么坚强不是吗?你总是这样。”

 

哭算是哪门子的坚强,他永远搞不懂妈妈在想什么,但是山治只是安然地接受另一个吻,小心地把头枕在妈妈的大腿上。

 

“圣诞快乐,我的孩子。”

“圣诞快乐。”

 

圣诞树的背面挂着他们真正的唯一一张的全家福:幼小的山治,蕾玖和年轻的索拉,还有伊治、尼治、勇治和伽治。索拉迫不期待想拍第二张,她那么热切的盼望宛如一道音波,在这个圣诞节这声波总算撞到了一面墙并有了回音。山治和蕾玖在她的耳边讨论动画剧情有多么白痴,她为此而快乐,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般笑着。圣诞老人真的洞悉一切愿望,即使它们深埋心底。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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