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路香--失温

感谢 百度ID @楼主就是猩猩 点文。写得超级糟糕,太抱歉了…

 

《失温》

 

硝烟的味道是苦涩的,寒风裹挟着沙粒绕过炸平的岩石,一丝丝的风声拍打在鸣声作响的耳侧,他甚至鼓不起精神踢开那道残破的门。血腥味和残垣断壁,他深深觉得这是嗅觉和视觉的一大折磨,他渴望温热的枕头和好闻的热汤,足以纯净蒙蔽视野的那片红,把他不愿回顾的回忆和现实吞回肚子里。

 

山治因为失血而头晕。他的手臂内侧划开了十厘米的口子,切口的外围已经泛白,血肉外翻。十分钟前他还在翻云迸涌的疼痛颤抖,而如今他想不起来疼痛的感觉。没有绷带也没有杀菌的酒精,他只能草草地撕开袖子缠绕着伤口。最好的状况是他会因为细菌感染死去,最糟的状况是他会失去这只手——他不想去思考无法料理的处境,他更愿意就这么长睡不起。

 

常年在死亡前线摸爬打滚,即使背对着在风中吱呀作响地门,他也能感知到另一个人陌生的气息,他屏住呼吸倒退几步到灶台边,思虑击退敌人的法子和自己的胜算。他还拖着一只半残的手,外头的脚步声相对地轻巧,或是称为轻率更为贴切,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足够的力气打晕人。他握紧身上仅剩的匕首,心跳声在万籁俱寂的死寂沉重地打着节拍。门被推开只需要一瞬,他自下而上发力,那身影比他稍矮,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把人扑倒在地,匕首紧贴在来人的脉搏,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的匕首下,只需要一个无情的使力,他能解决到一个隐患。

 

他的手紧紧地捂着来人的嘴巴防止他发出引来骚动的叫唤,那个人的力量却远胜一筹,他的一只手挣脱出他的禁锢,手掌猛地向下打在他的后颈,山治稍微避开了才避免被一掌击昏,他使出更大的力气把刀尖没入他的颈项,血珠渗出。

山治以为他会这样杀死他——手寸无铁的笨蛋在战场总是死的最快——在刀尖完全抹下去之前,阻止他的行动的是咕噜声。他们就这么维持着翻滚在一起的姿势,好一阵子都没在动弹。半响,山治领悟到那是男孩的肚子发出的声音,肚子饿的声音。生命的声音。

 

去他妈的杀人。他一阵脱力,人摔在铺满粉尘的地面上。

 

男孩似乎也是有些诧异的,他一手扶着冒血不止的颈项,一手摸着肚皮。他可笑地戴着草帽,左眼下有一道刀疤,衣服褴褛,灰土灰脸。

山治长长地舒一口气,打量着男孩,确认没有来历不明的武器和弹药。

 

“算你运气好。你的肚子救了你,你走吧。”他站起来于事无补地拍打沾染的灰尘,见到重新裂开的伤口蹙了蹙眉头。他正想找一片合适的地方坐下打理伤口,眼角瞥到男孩还待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

 

“喂,你……”

 

“我饿了,你有吃的吗?”男孩放开了捂住伤口的颈项,也没试图作出止血的措施,他盯着山治可怜兮兮地又说一遍:“我饿了。我杀了两头牛,烤焦了一只,还有一只还不敢碰。我不想要饿肚子睡觉呀。”

 

山治眯起眼睛,呲牙裂嘴道:“我他妈刚刚想杀了你。”

 

男孩近乎坦诚地露出一嘴牙:“但是我还活着。”

 

“那是你走运,所以,你现在,应该逃离这里。”

 

“可是我肚子饿。”

 

山治看着坐在地上饿得吐舌头的男孩,蹲坐下去问道:“你有干净的布和水吗?”

 

男孩有气无力地思考了会儿,诚实地摇头:“我只想吃饭,不想喝水。”

 

“不是。”山治扶着额头,耐心地道明:“听着,这是一个交易。你去找干净的水和毛巾给我,如果有药品更好。你找到了,我会帮你处理好那头牛。成吗?”

 

男孩兴奋地跳起来:“你答应煮饭给我了吗?”

 

“只要你给我水和毛巾。”他站起身,失血的眩晕让他差点一头栽下去,他甩了甩头,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不乐观。“知道了就快去,别浪费时间。”

 

男孩冲出去之后,他果然在不远处见到烤焦的一头牛和新鲜的另一头。这里是战乱区,男孩先是毫发无伤地来到这里,再是拖着两头强壮的牛,这绝非易事。男孩或许是个陷阱,随便什么陷阱,来自敌国的阴谋或是家族的计策,山治应该谨慎行事,他心底深知如此,头脑却一次次背叛了他。他大概是累了——被利用也好,被当成杀人机器也罢——他想休憩片刻。

 

他在没了人烟的家搜罗到各种食物材料,调味料形形色色,甚至足够煮成一顿完美的盛宴。那头牛成了宴会的主角,手起刀落,薄薄的牛切片煎成香脆,裹着新鲜的红萝卜,四只牛腿切成三段穿过木枝扎在火堆旁烧烤,牛骨扔进男孩带来的一桶水里熬成汤,牛胸简单地在热水刷过,撒点食用盐做成清淡的一道菜。山治很累,身体却在熟稔而干净利落地料理,他的身心在战争赐予的无穷无尽的痛苦寻得了一块极乐之土,他勾着嘴角笑着,忘却他的手臂的那道伤口,忘记家族和战争,还有不得不完成该死的‘责任’。料理的时候,他快乐地置身天堂。

 

作成之后,山治看着叶子上摆放的盛宴,心满意足地迎来男孩开心的欢呼,男孩的嘴巴被烤得滚烫的牛肉烫出了水泡,却不耐地一口口咬下去,双眼放光感激地望着山治,活像见到一个下世的神仙。男孩喊道:“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料理。”

 

山治容许自己在这里咧开了最灿烂的笑容。许久没碰触料理,他无意识中作出了他想过的,没想过的料理,开胃菜和主餐,还有充当甜点的新鲜果子。男孩在开吃,山治像是得到梦寐以求的糖果的孩子,满足地噙着微笑,缓慢地处理手臂的那道伤口,偶尔瞥向男孩的目光或多或少放软了许多。

 

出乎意料大胃口的男孩吃了五人份的量下去才咕哝着饱,他把预留一份的牛腿推向坐着闭目养息的山治,金发男人却兴致缺缺地别过头,说道:“我不想吃,你吃吧。”

 

“不行啊,你都没怎么吃东西。不吃怎么快点好啊。”他指着山治的手臂,不赞同地把碗碟推向山治。“吃肉了起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山治不悦地睁开眼睛,火光映在他的半边面把他肤色映衬得愈发苍白,他望着那碟肉再看着男孩耷拉的嘴角,近乎发笑地问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路飞。蒙其D路飞。”路飞老实地回答。

 

“好吧,路飞。”山治晃了晃头让自己恢复点精神,“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需要你来主宰我,听明白了就把那碟肉吃了,没准这就是你最后一餐了。珍惜吧。”

 

他的头脑滚烫得仿佛被扔进火山,浸泡在沸腾冒泡的岩浆里等着下一次的爆发。

路飞没有再吵嚷着要他吃,山治索性在墙的一隅蜷起身子抵御傍晚的寒风。即将入夜,他还没做好防范措施,随时来个人都可以一枪把他崩了,但是管他的。山治甚至没有信心活过夜晚袭来的冷意,细菌感染带来的高热折磨着他所剩无几的精神和精力,若是他现在不好好保持精神活过这个高热,他这一睡也许便是不再醒来。操蛋的战争,操蛋的文思默克,操蛋的他自己。他咬着牙,狠狠地诅咒着自己的家族。与生俱来的出身带给他多少苦痛,他好多次从噩梦惊醒,然后绝望地发现自己困在更庞大的谎言和噩梦里——不同的是,这个梦即是现实,他永远都没法醒来。

 

神思恍惚,烤肉的香味似乎在远离他的感官,他大概抗争了几秒钟,之后他就放弃任由朦胧的感知包覆他的全身,从指尖蔓延而出的漂浮感,就好像他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居无定所飘渺徘徊。体外的寒冷和体内的炙热在缓慢结合,他有片刻的怔愣,却又无药可救的继续沉沦。他并不恐惧死亡,他仅仅是害怕死亡的尽头仍然是冰与火重天的地狱,身心俱疲的他已经不愿意在承受。

 

他处在这种朦胧五分钟或是更久,他无法正确地估计时间,直到一个拥抱的热度从神经末梢延伸,如同旅途者踏过蜿蜒的蒺藜行至始终点。他忍不住牵住环抱着胸口的那双手,身后的躯体滚热而有生命力,他的脑袋相比起来反而坠入了冰窟里,眼见之处是模糊不清的景色,拇指粗鲁地擦过他的眼角,耳侧嗡嗡作响。

 

“你很冷吗?我已经把你搬到火堆附近了,你还需要什么?”

 

那是路飞,他认识的男孩的声音。

 

“我不是男孩。我都二十一岁了。嘿,你还醒着吗?”那只手拍了拍他红彤彤的脸颊,山治不耐地皱着眉头却吐不出口斥责。

 

路飞看着昏昏欲睡的山治,他的眼睛半眯着,吐露的话语宛如被叶子剪碎的阳光,组不成一撇完整的颜色。路飞把他的指尖插进那头灿烂的金色,他认识这头发,他也认识这张脸。在他的冒险的途中,他见过贴在酒吧外头和小巷中间的悬赏单,文思默克的三王子,逃逸的王族。受过他帮助的厨娘不忍地摇头,说殿下的归宿永远不会是文思默克,他属于大海和自由,他需要一片以他的意念为主的浩瀚蓝天。杰尔玛66与敌国的战争中,文思默克山治乘着战乱逃了,像是一条落荒而逃的小狗,甚至不知道何处是他能喘息的地方。

 

路飞听完了厨娘的喋喋不休,她或许也只是想去发牢骚,她可能真的同情那个王子,但是她提着菜篮回去的身影决绝而不留恋,她帮不上忙,他们都是他生命的过客。

 

牵着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细修长,路飞企图搓热他们,把他们捧在手里呵气。见到山治干裂的嘴唇的时候,他才想起这个男人没有饮用足够的水分。他把干净的水分含在嘴里渡到山治的嘴里,末了,擦干两人的嘴角。他盘腿坐在山治跟前,想到他的料理和匕首,那把紧贴动脉的匕首,路飞有很多种方式把它甩开,然而压制住他的金发男人,他的眼色过于柔软,像那最上等的蓝色丝绸,在动荡在不安,路飞便知道他不可能下手杀他。

 

路飞躺下把男人抱进怀里,他静静地说道:“我喜欢你,你跟着我冒险吧。”

 

大海,蓝天,战争,纷争。自然和不自然的事物,他们如果能一同领略,那便是最美的景色。

 

“一起去冒险吧。”追逐的将是梦想。

“说好了,我让你高兴的话,你就必须当我的厨师哦。”

 

没有人回复,路飞却心满意足地抱着身体开始回温的身子,看着繁星夜空守着夜。

 

 

 

 

 

山治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花圃里。花香在氤氲,娇嫩的花苞包覆着里头的花芯,新鲜的空气如同高品质的柔软奶油,醉人的味道染上他的袖子和衣服,那点点花瓣把他破烂的衬衫点缀得赏心悦目。

 

“天啊,你醒了。”大嗓门敲坏了这个完美的景象,山治皱着眉头揉揉耳朵。黑发的男孩穿着崭新的衣服一把抱着他,见到山治疑惑不解的样子笑得更加灿烂。

 

山治问:“这里是哪里?”

 

路飞说:“我抱着你睡了一整夜,我还一直用嘴渡水给你喝呢,要是你死了就不行了。”

 

山治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

 

“只要我让你高兴,你就会跟我走。”他咧开牙齿说道:“我抱着你走了好久,你一直在睡还说着梦话,我就想帮你找个能看病的地方。那种地方是找不到,但是我在森林里找到一间屋子,这里的花很美,也有药和新衣服。”语毕,他期待地发问:“你愿意和我走吗?”

 

“我不明白。”山治说:“我几时这么说了?”

 

“你没有说,但是我们作了约定。”他笃定得不容反驳。“反正你跟我走就是了。”

 

“因为我会煮好吃的给你吗?”

 

“你是好人。我很喜欢你。”他说。

 

这算是一个告白吗?山治颓败地揉揉眼睛,揉掉酸涩的眼角挤出来的那点泪水。文思默克家最厌恶的便是善良,这人性的一部分被视为丢脸的可怖的弱小的,山治便是那最弱之最。为了他根里的善性,他曾自惭形秽,分辨对错在这种扭曲的家根本无法指望。他抛弃了家族,他们除了发出悬赏单也没有派出更多人手捕捉他——他抛弃家族,家族也不再需要他。

 

他是涅磐重生的凤凰,泪水和痛苦的洗礼把他的道路抹得明亮。

 

“你真是他妈的自说自话的混蛋。”他笑着说:“路飞,你知道All Blue吗?”

 

 

 

 

完结

 

 

 

 

 

 

 

 


2017-05-16路香all山治
评论-12 热度-389

评论(12)

热度(389)

  1. 共1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