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香】幼稚完 下
《幼稚完》下
不断提示敏感词，找得我要疯了
07
晚饭后，两人各卧在沙发的一角看连续剧，盛夏的夜晚温度依旧居高不下，索隆打开了空调才感受到沁心的冰凉。这套连续剧是索隆几个月前带着父亲到香港玩的时候带回来的，女孩替他从眼花缭乱的柜子上选了几部，尘封在电视机下的柜子数月，他却一直懒得去打开来看。警察局和家里的两点一线生活他适应了那么多年，吃饭草草了事，长时间就在沙发坐着喝酒。他酒量好，这一胡来的灌酒无非是让他的思路愈发清晰，发生过的事情像走马灯匆匆而过，他可以就这么用一夜领略曾经的十二个四季。
电视剧里的香港警察抬起手腕开枪，巨响之后犯人倒地，每一个画面都在慢动作呈现。
索隆指着电视说道：“那枪要是真的，这个拿法会崩裂你的虎口。”
“你不会吧？好好享受剧情，别较真！”他只安静了十几分钟，剧情进展到打官司部分，山治眉头也皱了，埋怨道：“漏洞百出，随便挑几个地方这官司就赢了。”他焦躁地把隔开两人的方体抱枕紧在怀里，半个脸都埋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跳动的画面突然成了黑屏，索隆扔了遥控器打了个哈欠，“不看了。”
“现在才十点，你要是赶我去睡我跟你拼命。”
“你到现在还习惯晚睡早起？”
山治白了他一眼抢过桌子上的遥控器道：“要睡就回房，我最多把你电视机炸了，绝不会炸到你房间去。”
索隆挠挠头起身，再回来的时候扛来半打啤酒。他们的确很久没有饮酒相谈，索隆开了第二罐，山治却迟迟没有去动。
索隆放下喝了半罐的啤酒，说道：“脱衣服。”
山治瞪大双眼看着他：“什么？”
“换药！”他懒得多费唇舌，把山治拉过来，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下的人瑟缩一下立马就乖多了。索隆满意地勾起嘴角，丝毫没有怜惜宽容之意把他的衣服脱去，山治甩甩头让乱糟糟的发型不至于太惨不忍睹。索隆一秒也不等，被洗澡水略微沾湿的绷带摘除之后，他把桌下的袋子拉出来找出药罐，白色的药膏冰凉凉的，涂抹上破皮露出粉【和谐】嫩的肉起了缓解疼痛的作用。山治的背部全程挺拔着，倒像是个虚张声势的挺直脖子的天鹅。索隆下手重了点，这只天鹅的脖子就颤啊颤。也好啊，没准就能把羽毛都给抖完了，免得还总是狐假虎威，也不嫌累。
“粗鲁粗鲁粗鲁！绿藻头！妈的，你轻一点！”
“别婆婆妈妈的。”绑好绷带，他随意地打了个结。山治迅速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像一只受惊的猫窜了个老远。
“你他妈的下次你受伤我也这么对你，看你叫不叫。”
“好啊。”索隆抱着手臂说道。
套回衣服的山治转过身背对着他，小狐狸图案的抱枕回到他手上。下次。这就像个许诺，而他们之间从来不存在许诺，哪怕是再见和爱也不说出口。摸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和他都不会为谁原地守候。
08
山治抱着枕头拽着棉被在沙发躺着，他和索隆为了主人房的双人床打了一架，争执中他喊了一句：“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了，为什么要睡在你床上？”然后，索隆就心烦气躁地拖着鞋走了。这场架他大概是赢了，但也不觉得很自豪。
明天下午，他就会离开日本飞回美国。他得把租来的重型摩托送入修理厂，还得给朋友道个歉，再不济就把索隆的名字卖给他让他有个人算账。这念头盘旋在脑海一秒不到，他就打消了。他和他的关系最好不要平添麻烦。
昏沉中他进入了睡眠，在周身都充满熟悉回忆的味道，他竟也可以睡得如此香甜。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看到索隆站在沙发面前盯着他看，他吓得差点蹦起来直接甩拳头。
“你他妈搞事啊？”一八零身高委屈在沙发一晚，他起身就发现肩膀的疼痛处像是被针刺了一样，不觉得太疼，但是也不舒服。
“醒来你就回去了？”
山治揉了揉脸，心头火起：“你还想怎样？送机还是送行？我们的事情就这样了，罗罗诺啊索隆。别想着能再有转圜，妈的，看到你就糟心。”话到末处，声量也转小了。他起身想把人推开，手腕却又被抓住了。
索隆把山治拽下车库时，他好一阵子都觉得索隆是终于想把他送回酒店。可是等到他拉出他的重型摩托，扔过去一个备用头盔，山治看着暗得不见月色的天空愣住了。
“喂，你这是想带我去哪里？”他捧着头盔看着索隆跨上他的摩托。这架重型机车和八年前他们去买的差不多一个样儿，索隆似乎一直都喜欢绝对的纯粹，纯色系的机车才入得了他的眼。他们一起玩机车的那三年，少不了在路上被警车追的意外，油门加到极致，警车的马达当然无法媲美，于是没有人再追得上。皮衣下大汗淋漓，他却在头盔内不断爽快地欢呼。偶尔地短暂侧望，他们就在彼此身边，时间也不再存在。
索隆的脸被头盔遮掩住了。山治却能感觉到他正在笑。
“怕了？”
“谁怕谁。”他不服输地吐舌头，戴上头盔跨上机车。索隆硬是把他的手拉到他的腰侧，山治很不给面子地直接捏住了他腰上硬邦邦的肉。五年了，这家伙做了警察，身材锻炼看来也不曾断过，他这一捏索隆回头想瞪他，他挨得太近，两个头盔碰在一起，头脑晕得眼泪都晃出来了。山治气急地把他的头扭回去，喊道：“再不走，我就回去睡觉！”
他们很快就上了山。远离城市的灯火辉煌，星星和月亮彰显于眼前。山治透过头盔看着满目的星，灯火阑珊之处，也许才能一窥夜色的美丽和灿烂。不受纷扰的净地何止少见，他们这下子逃出去了，过不了几个小时又得回到现实世界。心甘情愿的远离，再心甘情愿地回归，逃得了一时便是一时。
他的手臂牢牢地卡在他的腰腹，像是一只依赖着大树的叶片，密贴于身，心却向着浩瀚的苍穹和明亮的太阳，等得落了叶也不见得一定归根。他可能就这么随风飘去，漂浮在空中，落在最为寂寥的位置。
坐在极速的重型摩托上，他们俩也没有穿戴理应的安全措施，早上的空气是极冷的，他只能把胸膛也贴上去汲取温暖。
远处，天光在发亮。索隆高速过了个弯角，反向转把，幅度微小，车身听话地倾去，随即转向左侧。山治感觉到这一甩把他的灵魂都抛出去，他的嘴角忍不住弯起，仿佛他们回到了相爱的那三年，接吻都是满当当的阳刚气，野兽般舔舐撕咬着对方。这次，他看不见他的侧脸，只能贴着他强壮的后背。两个人的身体重叠在一起，笔直看去也是孤单影只。
机车减速后停靠在栏杆边，那之后便是悬崖。饶是正值盛夏，山上的空气还是比平地稀薄，他们一同拽下头盔，那呼吸喷出来还是成了雾气。他望过去栏杆的方向，太阳的余光撕裂了夜色。白色，紫色，灰色，嫣红，纷杂纠结成一团，斑斓的色彩变幻莫测。
索隆挑眉望着被浸染成红彤的天色，不一会儿还是兴致盎然地扭头去看山治映得通透的眸子。山治定定地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当年的他们，离别没有任何许诺，也没有泪水，这些示弱的表现就像期望对方的回应，他们骄傲得不允许自己去渴望。
他眨了眨眼睛，轻轻笑道：“妈的，给你赶上了。”
太阳升起来的那瞬间，短暂的一瞬间。五分钟还是三分钟，更少或是更多。
那一瞬间，属于索隆山治两个人的一瞬间。
哭吧。他想，哭了就有个理由去依恋，有理由选择怯懦地寻求帮助。
他偏笑得那么灿烂。
万丈光芒。
09
五年前
“周末去海边吧？”
圆珠笔在白纸画了一个圆，山治托着腮帮子说道，心思不在大学论文上。
“无聊，你不是说最讨厌海边的虫子吗？去海边找罪受？”
“什么啊。你一开始也说自己不会喜欢重型机车，现在不也陪我玩得挺爽？喂，你这道题做错了，你到底听不听课的？”
“他妈的这么厉害你自己做！”索隆把山治和他的作业一并扔到他的头上。山治还在想着他的海，结果就正中鼻子，他疼得冒火，大声喊了绿藻头奋不顾身地把身体冲前拽倒索隆。
硬实的拳头打得很实，心有灵犀地避开脸部只朝肚子揍，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停手时倒都挂了彩。山治趴在索隆的身上，索隆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一手拉着他的领子。
“哎，不打不打了。”山治挣出去，意思意思地亲了一下索隆的嘴，自个儿回到了桌前。
“为什么突然想去海边？”
“也不是什么时间都可以，我就想一起看个日出。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就会觉得我们只是世界中那么小的一点，很多烦恼都不那么重要了。”
索隆皱着眉头不理解地倒头躺在地上，“有烦恼就去面对，越过去不就没事了。”
“切，你怎么明白。如果我们能选择，就不会去做什么【和谐】鬼律【和谐】师。你也是啊，你爸都把你丢到这来。”
“我和我爸说好了，来这里拿个文凭，能毕业回去就行。”
“你这种程度要毕业？盼你自己能不重修吧。”
他把地上的铝罐丢过去，山治在半空中接住了，他也不生气，只是问道：“毕业之后想怎么生活？”
索隆打了个哈欠，“你和我回去。你想做厨师就做，我去当我的警察。”
“我必须留在这里呢？你会留下吗？”
“在这里你一点都不开心，还是毕业后就一起走了吧。你爸还能杀去找你不成？诶，我要睡觉了。”
山治扭头认真地看着闭上眼睛的索隆。索隆的呼吸逐渐平缓，像是已经睡下去了。
良久，他笑出声。“哪有这么简单，绿藻头不愧是单根筋。”揉了揉额角，他随手把床上的毯子盖到索隆身上。
10
回到旅馆的时候，太阳已经跃出地平线。蕾玖就坐在落地窗前，眺望着一颗蛋黄般的太阳，也不回头去看进门的山治。
“爸爸晚上有打电话过来，我帮你搪塞过去了。”
山治把袋子的衣服折好来塞进行李箱，喃喃道了声谢。
“我为你讨来的三天时间，你想清楚了吗？爸爸昨晚说了，婚礼要办就是一个月后，布林小姐看起来挺好的。”
山治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他垂下眸子又打开，说道：“让我再想想吧。”
蕾玖转头看向他：“有什么想法？”
“只是和某个笨蛋许下了承诺。”他紧了紧身上不合身的外套，旅馆的空调开得太足了。
“你知道，我一直都想帮你。”蕾玖勾起嘴角看着她的弟弟，“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就做吧。”
她又偏头去看那太阳，笑了笑道：“我起晚了，最美的日出没看到。”
山治也望过去，他的眸子亮晶晶的。“那真的很美，也很温暖。”
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在微笑的时候落了泪，未有察觉地划过脸颊。‘我会回来的’，许下如此任性的承诺。抛却沉重的时间枷锁，得到的回应是一声‘好’。
绿藻头就是绿藻头。
xxx
“大学时间的爱恋是不成熟才会选择爱吧。幼稚完，再来轰轰烈烈爱一场。”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