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cp】伊治

私设+BUG多慎



文思莫克山治是伊治的弟弟之一。弟弟的定义是年龄大小,他们之间却只有区区数分钟的差距,而这份微小的差距也并未消除他对山治的不理解。他们在幼时已经学会舞刀弄剑,在海里畅游,通读战斗的书册,他们是被铸造的利剑,理所当然地被打磨锐利。

 

山治永远是追不上的那一个,他好几次被象征脆弱的白色绷带围围缠绕,从大海里吐着水捞起,他不理解他就如同天空俯视大海——他们看起来是相似的,同时拥有着天壤之别。他的世界在刀光剑影中明暸了分界线,强与弱泾渭分明,强者例如文思莫克家族,弱者例如山治。

 

他带着这份心情拜访母亲的房间,母亲一如既往地躺在枕头上休息着,呼吸声浅而缓,她瘦弱的身子几乎融入了蓝色的柔软床褥,伊治把他的手掌放到了母亲的被单上,不敢去触碰她的手指。她看起来很脆弱,像初春抽出嫩芽的小苗。

身边的女仆对他竖起了一根手指,细声道:“你母亲才刚睡下,请到一边等等吧,殿下。”

 

“不需要。”她的母亲睁开了眼睛,她握上伊治的手,柔软稚嫩的掌心,小孩子略高的温度,伊治静谧的双眼沉淀着沉着。索拉微微一笑,说道:“你来看我了,伊治。”

 

伊治顾自拉来椅子坐下,他的母亲的目光如柔水紧随着他的行动和步伐。“你让我每个星期都来这里一趟和你说话。”

 

索拉点头,冰凉的手包覆着他的,不曾放过。“我很高兴你选择听从。怎么样?你过得好吗?”

 

谈及此事,他稍微挺拔了身躯,“零玖和尼治他们都无法超越我。”他这话说得傲然自负,他也的确是父亲最为赞不绝口的儿子。

 

索拉的眼底闪过一丝忧伤,似是海鸥低低的略过海岸。伊治不解地蹙起眉头,见索拉长长地叹气把他的手背贴到脸颊。伊治的体温要比病弱的索拉高得多,那温度缓缓淌进她的心胸,她弯起眉眼问道:“你感觉到什么?”

 

伊治疑惑地抬起眸,他不知道索拉为何事转移话题,但是他还是老实应答:“你的脸很冰,母亲。”

 

“山治不是这么说的。”索拉说道,她垂眸轻吻儿子的手背,“他说,他很心疼我,希望我快一点好起来。他想要给我看看训练场地后那小片森林里那些生机勃勃的植被,春风吹来那百花齐放的滚滚波浪,他想带我去看波光粼粼的大海,感受凛冽的海风惬意地扑打在脸面。”她轻叹,伊治似乎觉得她的脸颊有片刻回温:“我也想领着你们五个去看,伊治,你和你的兄弟还有姐姐。”

 

伊治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的心中猛然荡起了涟漪,却是心生浮躁,他说道:“山治什么事都做不好。他连勇治也打不过。训练的基本项目他也无法完成,父亲虽然没说,但是我也看得出他很失望。”他控诉般出口。

 

“他只是学得比你们慢,不代表他弱了。山治比你们想象地强大多了,他喜欢的东西更加广泛,这一小片不停靠陆地的小国家也不够他去探寻。”索拉伸手揉了揉伊治的脑袋,说:“你帮帮他吧。你说你是最强的,你拉他一把,你们五个相互扶持把杰尔玛66强盛起来。那也是伽治的愿望对吧?”

 

伊治点点头。他们草草聊了几句,见着天色已晚,他起身告别了母亲。

 

索拉的城堡离他们的训练场和父亲议论战事的会厅极远,他搞不懂父亲特意隔开这两者的意图,他也绝不会猜忌质疑父亲的决定。命令是绝对的。他虽然身子尚小,力气却足以撂倒一个壮汉,他虽然尚没学会拐弯抹角,他的思绪却在一日日阅书中逐渐明晰,他看得清自己理应的强大,也懂得服从父亲和母亲。于是,他突然就想起母亲说的那些花和枝桠,她单薄的孱弱身躯一直经不起风寒,让她劳累着奔到训练场看花看草也是不可能。他便想着把花给母亲带去,这一念想一旦成型,他也不等了。趁着天空橙色紫色交融的时候,月亮还只是朦胧着影子,他去到训练场地的后方拨开伸出枝桠的树,朵朵花色迎风摇曳,掀起一阵波浪。他脚步顿在那里,注视着这片不曾专心凝视的光景,许久了才弯身摘好几朵粉嫩的花。花枝稚嫩,轻轻一捻,便折断腰身,黄色的花瓣还挂着不知何来的水珠,清澈地映造出他不露笑容的脸庞。

 

他的裤管还染着未干的泥水,他飞身赶向母亲的房间。他在来的路途中没看见那位常年看着城堡的随身女仆。母亲的房门虚掩着,他攥着那一小把花欲推开门,听到母亲银铃的笑声自房内传来,便住了脚。索拉在伊治面前素来沉静,口吻带着谆谆善诱的教诲,每当伊治说起什么,她总是蹙眉或是不认同或是不赞成地反驳。他是第一次听到母亲发出这般爽朗的笑声,

 

他顺着门缝看进去,见到女仆含笑驻在母亲身边,而前头站着的是山治。他捧着盆栽,土里种植着一朵小花,有生气地迎面对着母亲的笑脸。

 

“我把土也一起挖起来了。“山治有些怯懦地说道,缩着肩膀抬不起头的模样:“我害怕他会就这么死了,但是他现在好好的,所以我想把他带给你。快点好起来,母亲。”山治见到母亲展开笑颜,也跟着缓下了紧张,笑脸盈盈地把盆栽靠近母亲的手。

 

索拉歪头凝视山治,屈身在他脏兮兮的面颊盖上一吻,“我也希望如此,我的小天使。我们能一起去看就再好不过了。”她从女仆手里接过湿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去他手指和脸上的污垢,半是责怪地轻拍他的头。

 

女仆把山治带来的盆栽放到窗边,天空上紫嫣的色彩已经淡去,即将入夜。她不想打扰母子的相处时光,随即先行推门离开,怎料这一看发现门外边的地面躺着萎靡的几朵花,她诧异地捡起来,却不知道这些花从何而来。

 

伊治的脚步很急,步步生息。他这样走了一大段路,已经进入了城堡的范围,杰尔玛66的巡逻兵见到他毕恭毕敬称了一声殿下,他顿住脚,缓缓地出了口气。他大概是感到烦躁的,见到母亲赞同着山治的一切,他觉得不舒服——这份不舒服有着更加模糊的界限,并非遭到刀割棍打的那般疼痛,也不似冰冷的海水钝拉过他的肌肤,心底古怪地翻腾着情绪。即使只是那短短的一瞬也足够让他咬牙切齿。

 

第二天的训练,山治照样落在了最后头,这次他一时脱力竟然在奔跑中一头撞上那颗大石头,疼得他哇哇大叫,伽治也不耐地喊停了训练。一边的两位弟弟站定在他身侧不屑地盯着流泪的山治,啧了一声道:“那家伙到底是不是文思莫克,为什么我们之间差天差地。”

 

勇治附和道:“亏他还是我的哥哥。弱成这个样子还怎么行?”

 

伊治听着,神思飘到昨夜鼓动稍纵即逝的小情绪,他觉得自己似乎抓到这份烦躁的苗头。他在母亲眼里,永远不是他所要的最好。他享受着文思莫克这个姓氏的荣誉,他在各项训练名列前茅,他是渴望认同和赞叹,他明明都做到了最好,母亲却倔犟地把他渴望的都给了山治。在父亲面前,他有多自负,在母亲面前,他便有多居功自满。

 

当他再次站定在母亲面前,他明目张胆问道:“母亲,我有什么还做得不够好吗?”

 

索拉蹙眉阖上书本,她似乎知道自己这十几分钟娓娓道来的童话故事伊治是没听进去半句,她小声回答她的儿子:“你在我眼里一直是最好的。”

 

“那山治也是最好的吗?”

 

她的眉目跳动了一下,随即点头:“我爱你们五个人。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们都是平等的。”她伸手想去抓儿子的手,伊治兀自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母亲,我上次见到你对着山治大笑,我在你眼里永远不及山治,你又何必把我叫来看你?”

 

“你别这么说,伊治。我很高兴你来看我。我更希望尼治和勇治都能来……”

 

伊治的双目冷冷的:“父亲说过,力量才是绝对的。尼治和勇治自觉赶不上我的进度,每天都额外加练,只有山治一个人忙着爬上树为雏鸟喂食,母亲,你怎么不去说说他?”

 

索拉那么忧伤地注视他,一层雾掩住了她眸中的清明,她倾颓着身子,苍白的脸色和唇瓣让她看起来愈发弱不经风。她没有再去应答他的疑问,只是摇晃着头说道:“我爱你,伊治,我很爱你。可是,我好像没我想象的那么坚定,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十几年后文思莫克将犯下的所有错误。”

伊治不解地看着那滴清泪流淌过她的面颊,他被母亲的手拉住随后被包覆进她的怀抱里,母亲把头放在他的发旋上,轻轻说道:“是我的错,我没能阻止伽治,是他剥夺了你们的感情和情绪,我是你们的母亲,我却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想的,我甚至无法好好地站起身手把手教导你们。我让你们受了这些苦。都是我不够能力。”

 

为人母亲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儿子?她又怎么会讨厌他辛苦生出来的孩子?她只是怨,怨她喝下毒药后也救不下更多孩子。她救到了山治,等同于她得放弃另外三个毫无情感的儿子。她又怎么能做到这般无情,无情的是伽治,不理性的也是伽治,她赢不了他,这一惨痛的后果便是如今伊治蹙眉不解她为何而哭。她每每看到他们,见到伊治尼治勇治眼底的服从,心便会更加复杂。伽治教会他们像个士兵杀人,像个战士思考置人死地的方式,却永远都教不会他们仁义和善良。

索拉知道自己身体弱,能过得了一日便是一日,也是因为时日无多,她在听到伊治力量至上的理论后,自然是不认同的。她愈发迫切地想亡羊补牢,就越是显得急躁咄咄逼人。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孩子都是正常的人,嬉笑着跑过田野和小道,循序渐进地训练和练习,日后一起守护着文思莫克家族。她期望,期望得几欲流泪,只有面对山治才会想到更多美好的光景,笑容也不自主地多了。

 

如果说蕾玖表露的情绪让她安心,那山治的存在仿佛把她死地一般的心复苏起来,她就如那朵在窗边绽放的野花,芳华刹那无限。

 

伊治最后什么也没问出来,母亲抱着他哭了一下午。临走之时,她虚得抬不起身子,伤心欲绝的哭泣抽去了支撑她的精力,她最后握着伊治的手说道:“答应我,你不会伤害你的兄弟,哪怕他们不像你想象中那般。”

伊治既没答应也没否定,就只是站着和母亲对眼。索拉却在对视中浅浅地勾起嘴角,拇指轻点着他的眼角,“你的眼睛和山治一样,像是藏了好多引人入胜的故事,很好看。”

他感受着她指尖的微凉——在他记忆中,母亲从来不曾热过,她是那簌簌的冰碴子,只有面对山治才能一窥她的热情。弱者的世界也许只有弱者能懂,父亲便是不曾哭过,母亲和山治是同属一类。他脚步笃定地离开床榻,推门的时候遇上伤好痊愈的山治,他拿着几颗鲜红的果实,甜腻的香味荡在鼻尖。

母亲唤了一声山治的名字,山治低眉敛目地走过他的身侧,也不敢抬眼去看盯着他的伊治。山治从来如此,不遇到多大的事便也不去反抗,他自觉弱小于是干脆的选择怯懦。母亲的观念他是不懂,山治的世界他也不懂,他可能一开始就不该踏足这里。

 

自那之后,文思莫克伊治不再脱去墨镜。以往他只在训练需要护眼的情况下戴上去,往后也逐渐去习惯隔着一镜片看人。红色的墨镜,视线投出去也艳得似血,他却在如血的目光寻到了一丝属于伊治自己的净地。

 

过不了多久,母亲死去,没有人再罩得住山治。伽治的训练一日比一日艰苦,尼治和勇治也开始有些吃力,更何况还没追上进度的山治。山治越是颓靡不堪,尼治和勇治也越是自傲,伊治参进去欺负山治,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观望被勇治一拳击倒的山治。伽治保持隔岸观火的态度,他们的行径变本加厉,最后山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看着没出手的他,似是在哀求他的帮助。伊治环抱着手臂眯起眼。镜片把山治染上红色,他的眼睛却依然湛然,如秋天的海,风吹无波。他忆起母亲,明确了母亲口中那一句他们的相似之处,就如山治受到万般欺负也永远不屈服于伽治的教导,伊治饶是把母亲的教诲听进心也不会对自己的初衷有丝毫动摇。他会越来越强,这是与生俱来存在心中的求胜心,亦是他绝对的坚持。

 

“文思莫克的耻辱。”他不会动手伤害山治,他指挥尼治和勇治的手去把他打倒,利用言语伤害他千疮百孔的心。

 

伊治是傲,是自负。这便是他。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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